【一期三日】衍

*字數5688

*太多需要警告的部分,但一標上就破梗了,各位自行斟酌




【一期三日】衍


一期一振消失了。


本丸的一天都是十分忙碌的,大家在各自不同的工作岡位上,出陣、遠征、休假、內番,將近五十人的團體生活,不一定會密切掌握彼此間所被分配到的行程,有人三五天沒見著也是見怪不怪的事。


但是每逢雙數月的首日是固定的全體休假日,上半天審神者會集合大家開小型朝會,好檢討前兩個月的各方狀況與戰績,以便調整後續的隊伍安排。
這一集合起來,才真正意識到,感覺好一陣子都沒見著的粟田口吉光唯一太刀之作,確實失蹤了。



身為他弟弟的短刀們好幾位急得大哭,稍微年長的安撫較年幼的,由於粟田口佔了本丸多數,一瞬間就影響了大夥的情緒。一期一振為人謙恭有禮,以誠待人,弟弟之外和他關係不錯的刀也不少,大家對於這種情況也頗為焦慮。


審神者驚覺不是辦法,首先得確認他是否還存在,只要還存在著,認真找便有希望,於是喚了近侍壓切長谷部替他拿來了刀帳本,趕緊攤開一看——

一期一振的名字並不在上面。



這只有可能是兩種情況,其一,這把刀尚未尋獲、從未擁有;其二,已斷刀,或是遭到刀解。


「我沒解你們一期哥啊!真的沒有,請相信我!」面對短刀們由下而上的銳利眼神,簡直比刀鋒還要冰冷,臉上遮著一塊白布的審神者賣力地搖頭否認,急得他的光頭滿是汗珠,這些活了幾百年的小毛頭生氣起來,想不到如此恐怖。


「一期哥如果是因出陣斷刀,和他一起的隊友一定會回報的,若不是主君大人刀解,那還會有什麼原因?!」藤四郎們一個個捉住了審神者的衣袖,擺出如不給個令他們滿意的解釋就別想離開的架式。


「這些孩子們說得有道理,主人,您可得好好解釋。」和一期在皇室相處百年的老友鶴丸和鶯丸在一旁幫腔,雖然鶯丸只負責點頭而已。


「我真的沒有!一期一振可是我的愛將啊,他也曾當我的近侍好一陣子,我怎麼可能忍心刀解他呢?況且最近我都在政府那兒開會,開始有人發現一期不見的時候,我根本不在本丸啊……」


「那還有什麼可能?」


「難不成是內鬨呢?」這時本丸裡的長輩髭切一慣的悠悠然的開口,「啊……這傢伙好令人嫉妒呢!嘎吼、嗯嗯——」毫不愧對別名獅子之子的稱號,他張口露出了那對利牙,朝著空氣一咬,做出咀嚼的模樣,露出了微笑攤攤手,「這樣就解決了喔。」


「兄長!!」膝丸聞言立刻掩住了自己哥哥的嘴,連忙道歉著,「抱歉、打擾各位了,請別放在心上,我哥他沒有惡意的。」


髭切對著膝丸無辜的眨了眨眼,儼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失言。


「但仔細一想,這不是沒有可能啊……」加州清光掩著嘴,蹙起秀氣的眉宇,「像這麼可愛的我,萬一有什麼人嫉妒的話,可能也……」


「我毫不覺得你有任何地方可愛,但是還是很想幹掉你呢。」


「好哇!你存心想打架嗎?」不用等清光把話說完,安定已經揮舞起拳頭暖身了,一旁的堀川趕緊擋在他們前頭。


「主人、我相信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們本丸上下一心,都是侍奉您的,絕對不可能有私鬥的。」壓切長谷部見審神者黯然惆悵滿面憂心(也不知道是他怎麼窺看布底下的),趕緊放下手上的報告書上前安慰道。


「那個姓什麼長谷部的之前不是因為曾經有段時間被一期取代了近侍的工作,在暗地裡發牢騷嗎?」


「絕無此事,鶴丸國永你別亂栽贓。」被點名的長谷部反駁,要找碴可要看時機,你給我記著鶴丸國永。


「這話你之前也有聽見了吧?藥研小弟。」鶴丸倒滿臉不在意的笑著,用手肘頂了頂在他前面正安撫著弟弟們的藥研。


「啊啊、我和鶴丸老爺上次織田酒會時確實聽到了。」


「長谷部先生,難道……」這時眼巴著審神者不放的粟田口短刀們,一致將眼神轉投向了長谷部。


「那、那是我喝醉說的胡話,主人,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有違刀格的事的!」


「啊、這……」


「主君大人,我們的一期哥,還能再找回來嗎?!」


「這我也……」


「主人,多查察吧,如果本丸裡有暗鬼,即便是我鶴丸國永,也是會害怕的!不然我們先把壓切長谷部給綁起來以防後患吧!拷問就交給我,我很樂意勝任的。光忠、俱利伽羅,去準備繩子來!」


「要繩子你自己去找。」大俱利伽羅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光忠在一旁尷尬地搔了搔臉頰,不知做何回應。


「喂!我跟你有什麼仇嗎?!」長谷部想發作,但礙於在審神者面前,又不能真的有所動作。


「沒呀——就想逗逗你。」一臉無賴的鶴丸擺了擺手,長谷部差一點就抽出腰間的本體。


「如果要出動搜索的一期下落的話,可否連大包平也一起帶回來呢?」


「啊、這點我更……」


「主人!」


「主君大人!」


「啊啊、我、我實在是……」審神者抱著光滑的腦袋,跪坐在坐墊上的身子都要縮成一團了,但整座本丸的情緒非但沒有冷卻下來,反而幾乎沸騰到了頂點,他的頭痛極了,卻也拿不出什麼好法子,連安撫大家的情緒都做不來,忍不住責怪自己無能。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下來。」


這時有人開口了,大夥的話語瞬間打住,只剩聲音來源倏地站起身而發出的衣料摩擦聲響,「別為難主子了,儘管發生這種事,我們也不能逾越自己的本分,對主人不敬。即便這種事可能會再度發生,但本丸也一樣要繼續運作下去,明白了嗎?」


「三日月大人……」這時幾把年幼的短刀委屈的抿起了嘴,轉為小聲的啜泣。


「會沒事的。」他步向前,隨機摸了摸秋田和前田的頭,走到審神者的身後。


「不過我們同樣也要相信,有主子在,這種事便不會再發生了,嗯?」三日月彎下身,將手雙搭在審神者的肩上,壓低語氣輕道。


審神者感受到自己的寒毛瞬間倒豎,絲毫不敢回過頭見對方的表情,所幸三日月的手沒停留多久便收了回去。


「抱歉,近來有些畏懼噪音,恕我先回房休息了,主子。」他的嘴角揚著一如往常的弧線,語氣帶著笑意。


「呃、啊、好的,您請便,也謝謝三日月替我解圍。」


「沒有的事。」


身為天下五劍,又有最美之名的三日月宗近,說話的分量幾乎凌駕於審神者之上,但能這麼快壓制大家的躁動,不全然是這原因。


真要說整座本丸最該著急的、內心最受煎熬的,也非他莫屬了。


三日月的語氣、三日月的眼神……

卻讓人完全無法讀出他的情緒。


「我可以,去安慰三日月大人嗎?」抱著寵物老虎的五虎退低著頭,細聲地喃喃道,「三日月大人和一期哥的感情很好,他一定很傷心的……」


「我去好了。」這時旁邊的鶴丸聽到了,伸手擋在了他的前頭。






「三日月宗近,身子還好嗎?最近常聽見你嚷著不舒服。」鶴丸端了冷水壺和玻璃杯站在三日月的房門口詢問,裡面沒有回應,鶴丸也沒有要等待的意思,便自己拉開門進去了,見到三日月側躺在棉被裡背對著他的身影。


鶴丸繞過三日月,在他的面前坐下,「我給你拿了水來,喝一些吧?」一邊將杯子添入了水。


這時三日月才微微有了動靜,眨了眨剛睜開的雙眼撐起上半身,輕輕地啜飲了幾口遞過來的水便又躺了下去。


「三日月啊,若是我記錯了,你可以糾正我。」鶴丸接過了三日月還回去的水杯,語帶試探的開口,「大概一個半月前吧,你有一次突然和我說提不起勁兒,我那時候還笑你是太久沒出陣,刀和老骨頭都銹了,記得嗎?」


三日月側過身,背對著鶴丸,保持沉默,鶴丸見狀,也不以為意地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你就時不時會喊著這些,我都當你是在發老人牢騷,想要躲避工作,但最近真的變得很頻繁,甚至很少吃東西,你可能沒發現,但有回我見到你在乾嘔,我想你是真的病了,和主人談談,請他替你找大夫(刀匠?)看看吧?」


三日月淡淡的回道,「不必了,沒關係,我沒有事。」


「啊啊、其實你就算要硬撐、撐到受不了,撐到你刀身都要裂了變成鐵屑,痛苦的也是你而不是我,你執意這麼做,我並不會強迫。」


「但我認真的回想,發覺一些古怪的事。」鶴丸刻意提高了語調,但三日月並沒有上鉤,這也是他預料的事。


「除了各自遠征或是出陣,你幾乎每天和一期一振待在一起,一期像蒸發了一樣不見這件事,你不可能最近才注意到,畢竟他幾乎失蹤了一個半月。」


「而那一個半月,恰好就是你的身體開始出現異常的徵兆。」


「如果一期不見了,最擔憂、最焦急的人應該是你,但這些日子你都不曾向提過這件事,甚至也沒要求去尋人!」鶴丸說著,語氣隨之激動,見三日月毫無反應,他感到一肚子惱火,而這惱火不知怎麼的,還參雜了幾分恐懼的因子。


「三日月,你老實跟我說,這和一期不見的事,有沒有關係?」


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吼的,甚至口沫橫飛,他抓住三日月的單肩,將他翻過身面向著自己。


「鶴……」三日月半瞇著眼,用著高深莫測的眼神瞅著他,隨後傾過頸子,望向黑黝黝的的天花板,「你可曾見過螳螂交媾?」


「沒見過。」鶴丸粗喘著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我是見過的。」三日月不疾不徐的操著平但的語氣,就像說故事的老人一般,「有一回和你一起田當番的時候,我在樹陰下歇息,偶然撞見的。」


「啊——那也怪不得我沒見過了。」鶴丸酸溜溜地說道,三日月工作總是愛撒賴偷懶,是本丸公認最討厭一起共事的名單前五,但鶴丸也不遑多讓的因為別的理由在名單上,「你給我繼續說下去,無謂的就免了。」


「那時我發現了一件事。」三日月伸出放在被窩裡的手,手指有意無意的相扣交疊著,「螳螂在交媾後,處在下位的那方,會食用上位者,過一陣子,下位的那方便產下了後代。」


「為什麼要提這個?」鶴丸抿住了嘴,第一次聽說這樣殘酷的生態習性,不免有些驚訝與難受。


「因為啊……」三日月垂下了手,放在兩側,「一直以來,一期都十分渴望有孩子,我便把這件事告訴了他,這麼說,你明白嗎?⋯」


「不會吧⋯⋯不會的,這太瘋狂了,別嚇我了!」


鶴丸收回了自己的手,腦子裡充滿著不好的聯想。

三日月闔起眼,若有似無的微搖首。


「一期聽到了非常的開心,他笑得像孩子一樣天真,如此炫爛的笑容,是我前所未見的。他可是一期一振吶,他的笑,我一點也不稀奇,但那次,我見到他笑,也笑了,但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一心覺得,自己被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他是我的太陽。」


「隨後一期便把我放倒在鋪好的被舖上,我們按著慣例行房,一期臉上的笑容從未消逝,可我卻哭了,我知道他在盤算什麼,我好後悔,非常後悔……後悔告訴他這件事。」



『三日月殿,為什麼哭泣呢?我們能有孩子了,這次肯定行得通的。』

『別哭、請為這件事歡喜的嶄露笑容吧?』

我心愛的妻子。


「最後,一期透過我的嘴,溶進了我的身體裡。」他的手指撫上沒有血色的唇瓣,沿著下顎的弧線來到了頸子、鎖骨以及胸口,接著又隔著棉被向下游移,停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哭了一整晚,直到獨自收拾完,淚水也差不多流乾了,這時我才終於依照他所希望的,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啊……我以為自己的眼淚真的已經乾了呢,你看看我這真是……」三日月抽起了鼻子,止不住的淚水爬滿了整張清豔的臉龐,掛不住的都落在了枕頭上,啪達啪達的細微聲響在安靜的臥室裡,鶴丸可清晰聽見。


「不管是過去還是重拾記憶的現在,一期是愛著我的,而我這六百年來更不曾間斷的深愛著他,他為了我做了很多,受了很多委屈,我卻從來沒為他做過什麼,啊啊——但想到我能滿足他的願望了,便感到欣喜。」



『一期,我會替你生下孩子的……所以、誇獎我吧、御前大人——』


三日月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半闔著眼又哭又笑,哭得極為傷心,笑得異常開懷,鶴丸國永從未想像過,情緒一向沒什麼起伏的三日月,竟會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


那笑讓他心底泛起疙瘩,不住打顫,偏過頭迴避。三日月將一期吞之入腹的景象,他只要一想像,就感到胃液開始翻攪。


「三日月宗近,不可能!你絕不可能吃掉一期一振的。」


「一期求我吃了他的時候,我也認為不可能,但是我卻做了,如果我說的是謊言,那麼一期現在應該好端端地出現在大家面前不是嗎?」


三日月的話他是信的,但是鶴丸國永在意的並不只有一期一振已不復存在這件事,他的胸口隱隱作痛著,他知道那並不是之於一期。


「但是、但是你必須知道……」他攢起了顫抖的拳頭,按在膝蓋上,沉痛的緊繃著整張臉,「你更不可能生下孩子的。」


他多麼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這樣三日月便永遠不會發現殘酷的事實。

「你胡說,鶴丸國永。」


「雄性和雄性之間,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因為結合而誕下子嗣!」


「會的、肯定會的!」三日月難得的瞪向了他,一字一句像是沉痛的悲鳴,「十個月後,我懷裡抱著的,會是和我與一期極為相似的孩子,絕不會錯!」


「我沒有騙你,要能懷上孩子,你們早就辦成了,不是嗎!?」


「嚇不了我的,你嚇不了我的,請你出去。」三日月翻過身,再次背向了鶴丸,接著鶴丸無論再說什麼他都置若罔聞。


「啊啊————」鶴丸國永的腦子一片空白,抓亂了頭髮大叫,站起身來,「三日月宗近,你這個瘋子!」一期一振也一樣。


他滿腹窩囊的留下了這句,便悻然離去。







隔了一段時日,鶴丸在三日月房間前的院子,發現了一處小土堆,他面有難色的徒手挖開,果真如他所臆測的,在下頭找到了赤色鑲入金絲的華麗刀鞘,以及刀鍔和刀柄,但鋼鐵製的刀身卻怎麼也尋不著,刀鞘上應有線繩也不見了。


他望著這些物品好一會兒,又將它們埋了回去。


「你也真夠傻的,我怎麼有你這麼愚蠢的朋友。」指甲縫卡滿了塵土的手覆上了微微攏起的土堆,輕拍了拍,口中滿是無奈的低喃著。


你究竟想讓那些在乎你的人為了你任性的願望哭多久?

但自己不懂情愛、沒與人結為連理,更不是需要繁衍後代的生物,一期一振的心情,他確實不明白,也沒有資格評判對錯。


他嘆了口氣望向屋子,正巧見到房間裡的三日月走了出來,似乎沒發現他蹲在樹的後方。


三日月手裡拿著一條黑繩,上頭串著兩顆晶瑩的紫色珠子,他坐在簷廊的地板上,把玩著那兩顆珠子,臉上的表情像孩子一般,毫無心機,只有最純粹的喜悅。


鶴丸猜想,當初一期在和三日月離別時,是否也是露出這樣的神情?想著想著,他忽然有些泫然欲泣。


自從那天過後,三日月便極少踏出自己的房間,所有工作停滯,三餐都是由審神者親自端給他的,究竟何德何能,只因為他是天下五劍?


面對許久不見的三日月,鶴丸瞇起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距離甚遠還是衣服的皺褶,他詫異的注意到,三日月的腹部,似乎和掌心下的那堆小土丘一般,微微凸起。





過了兩個季節,本丸迎接了新的生命,粟田口的孩子們爭相圍在小巧脆弱的刀子的身邊,輪流逗弄著那還不太會張眼的小娃兒。


三日月的笑容無庸置疑,是慈母般的溫柔,他小心翼翼的將嬰兒抱在懷中,把繫著兩顆珠子的黑繩讓孩子捉著把玩,由他體內孕育而生的孩子,長得和他一點也不像,倒是像極了一期一振,幾乎同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鶴丸國永直到現在還是會經常站在那座土堆前,他寧可和埋在土壤裡已經開始氧化逐漸轉為深褐色的刀鞘說話,也不願靠近那群什麼都不知道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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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間提到性食同類所衍伸的腦洞

鶴丸難得做個常識人卻狠狠被打臉(鶴丸表示:

老是在用一樣的求子梗我不膩、我就是不膩!

我就是每天真心期盼這對夫婦(♂)生出孩子,天天替他們祈禱、給夫人求安產御守的多事審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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